11/10/2008

期盼島嶼的「新聽覺時代」

聆 聽 的 玄 想  ‧ 2
米開朗基羅的大衛眼耳鼻


Narcissus   nymph Echo
溫1下古希臘羅馬的「水仙」神話。
河神Cephisus與仙女Liriope之子Narcissus( Νάρκισσος,Narkissos,英語譯音:納希捨死)迷戀水中的自我影像,痴苦守候以至於死。
遭宙斯妻子希拉妒恨、被懲以不能言說而只能如鸚鵡學舌的最美仙子A口( Ἠχώ,Echo)企圖用愛情拯救他,卻憔悴鬱悒以終。

這是怎樣的1齣悲劇啊?
不知拉康曾對以上兩種「鏡像」(身體的跟語言的)有所論述否。

德國的後現代哲學家Wolfgang Welcsh倒指出:「納希捨死因自身鏡像——導致他對一切漠不關心——而死。納希捨死因鄙視A口仙子——純粹語言的神秘化身——不願『聆聽』,才成了致命的視覺幻想的犧牲。」
這豈不是「聽覺文化」衝撞「視覺文化」的1種隱喻嗎。
迷戀影像,會死‧該死  嗎嗎嗎嗎嗎……

---米開朗基羅的大衛耳朵---唔‧讓咱們回返【聆聽】這個主題——先得穿越視覺文化此1脈絡。

考掘文明進程,吾人赫然發現1個以「觀看」為優先的「視覺至上」文化大傳統。
但論者以為歐西文明先導的是「聆聽\聽覺文化」,荷馬史詩與古希伯來信仰可證。也許文字的出現逐漸改觀了文化平台的風景,柏拉圖師徒開始轉向,亦即理念、真理讓文字——透過語詞、語法——給圖示化,成了視覺對象,他們宣稱「眼是比耳更精確的證人」,套海德格的講法即西方的理性化傳統開始把「存在」視為「可度量」之物。

嗣後,中世紀--基督教神學發展出視覺本體論;文藝復興--啟蒙運動則將「光」和「可視性」推往極致。總之,認知由視覺裁定的大敘事成了文化主流傳統。

19世紀邊沁提出圓形監獄懲治體制——中央觀察哨將四周囚室盡收眼底,經由亮光(啟蒙的崇高象徵),視覺與外在世界奠立最緊密聯繫——傅柯早就指出乃視覺支配現代性制度的「啟蒙辨證法」範例,亦即「視覺至上」將與「社會監視」攜手同心,在「光」的透明映照下,因無所遁形,現代公民學會自我控制,並衍成毋需制式監控,便已人人自我約束良好,透明的社會遂也是個監視的社會,「可視性的世界」並非是個可信任的世界。
簡言之,視覺文化突顯了文明的危機。

(‧咱特意略過島內妖獸嚴重的滲透性視覺汙染‧)

然則我啼這些幹嘛呀?
因上次脫口『聆聽屬於1種基要的社會文化行為』駟馬難追。因吾人亟需1種(新的?另類的?)認識論與知識論?

「觀看--視覺」未必涉及社會關係,面對的是時間中持續存在、相對持久的空間形體,形體對象恆跟觀看主體保持固定距離,成了凝像。
但「聆聽」有其社會關係,聯繫著社會網絡(上回提過了),指涉的是時間現象,「可聽聞的」在時間中瞬即消杳,屬偶然性存在,卻零距離地當下穿刺進內在,在意識上比觀看更需求虔敬專注與開放態度。黑格爾於《美學》提及聽覺對外在有著雙重否定,並轉向內在性‧主體性;也同思想1樣,經由主體性的媒介,流連於內心,生成「從物質到理性的轉向」。

職是,「聆聽」遂易於重新發現與認知外在世界事物的差異,而這種接納的形而上學對外在世界將有更多元性的體認,俾建立更多的和解與共生;深化吾人向他者、向自然的關懷;因更開放的聆聽,而讓「缺席的」可以被聽聞,這不只在音樂場域有此必要,而廣及所有文化場域。

朝向「缺席」聆聽,終將證實乃是建構文化主體性、自主性的不2法門。咱試以音樂為例,島嶼福佬系傳統音樂曲藝不斷凋零有目共睹——嚴厲地說乃「聽覺退化」——歸根究底是因為經年累月匱乏平等對待本土文化的「不聆聽態度」(唱《野玫瑰》,而不歌《黑玫瑰》?),自願揚棄面向文化的和解與共生,「失落」(並迷失)便成了拒絕聆聽的定命境遇。是以,惟有謙虛地學習寬廣的「聆聽」,將之做為1種文化的‧生活的態度,期盼1個島嶼的「新聽覺時代」,方有建構積極正向的文化生態的可能與契機,而其他任何策略將全屬枉然。

閣下當然不信。
所以讓島嶼繼續沉淪罷。

[未完‧待續]

本文不少觀點襲自Wolfgang Welsch:《Undoing Aesthetics》(Sage, London, 1997)
Ch.9: 〈On the Way to an Auditive Culture?〉(pp.150-167)
此書已有漢譯---陸揚、張岩冰譯:《重構美學》(上海译文,2002、2006)
  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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